迟夏归（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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闷骚金主＆毒舌影帝。
包养梗。替身梗。欢脱狗血古早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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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烊千玺再一次见到尹柯，是在半个月后。
那天《尘埃里》正拍到全剧的一个小高潮，易烊千玺饰演的男主吴燕禅在车站和爱人梁煐话别。
长啸的汽笛生生割裂开乱世里沸反盈天的匆碌，正如同一只大手，蛮横而不容置喙地将所有挣扎、盘桓在逆旅途中的行人推上他们既定的轨迹。受掣于道义和生存两难境地的吴燕禅，在踌躇良久之后，终于还是决定离开“商女不知亡国恨”的上海滩，北上奉天，以身赴命运的洪澜。
吴燕禅的一生是左右为难的一生。最敬重的母亲不喜欢他深爱着的梁煐，执意逼他娶老家大字不识一箩筐的“金莲”小姐；三番五次互救过性命的师兄成了对立阵营的高官，吴燕禅志本不在政治，奈何政治就像脚下的沼泽潭，一步踏错，再难抽身。
吴燕禅不告而别，梁煐匆匆追到车站。少女的胸脯起伏着，汗水和着泪，红着眼眶问她的爱人：“你想过以后吗？”
易烊千玺微敛着下颏，神情紧绷，过了很久才缓缓吐出两个字来：“……不必。”
因为不会有以后，所以不必再纠结以后。
程诺喊了“卡”。
尹柯站在片场外围，微笑着冲易烊千玺和沈佩霈晃了晃手里的奶茶。
沈佩霈很高兴看见尹柯，小小地欢呼一声“嫂子来了！”就要往他那处奔，临迈开脚步前又猛然想起自己身边还站着一位易影帝，这几人间那如同被猫咪扑散了的毛线球一般错综复杂的情愁——沈佩霈神色一凛，难得拘谨地试探叫道：“千总……？”
易烊千玺刚摘下吴燕禅的眼镜，一时眼睛还有些对不上焦，但听沈佩霈的话和态度也猜着是谁来了，不由得好笑：“你问我干嘛，我又不是你监护人，难道还能拦着不让你家人来探班吗？”
“喝了我的茶，就是我嫂子……我还不是怕你看见小柯哥哥心里不得劲儿，一不高兴‘带球跑了’嘛……”沈佩霈嘟囔着，从长长的睫毛底下往上白了易烊千玺一眼，“善解人意的小姑子好难做的啊！”
沈大小姐想一出是一出，又受尽了各种乱七八糟的网文小说荼毒，合着先前天天冲易烊千玺“横眉冷对”的不是她，易烊千玺无法，只好跟半个瞎子似的陪着她一起去招呼尹柯。
尹柯能进片场是王俊凯一早打过招呼安排好的，陪他来的人是王俊凯的一助蒋辞，响当当的青年才俊，四舍五入就相当于焕蓝国际王总亲临没差。
“尹先生，蒋助理。”眼睛被灼烈的阳光照得愈加难受，易烊千玺靠勉强才撑起眼皮，冲两人点点头，“谢谢你们来探班。”
“叫我尹柯吧。”尹柯给奶茶插好吸管，用纸巾垫着递到沈佩霈手中，转头笑对易烊千玺道：“别那么客气，佩霈的朋友也是我的朋友，况且——看在我和邬童都是你忠实影迷的份儿上。”
那明晃晃的一笑很有几分邬童的风格，都说两个人在一起久了，不自觉就会从皮囊到骨子里都刻上对方的痕迹，易烊千玺看着面前这张和自己有七分像的脸，心里一时五味陈杂，直到蒋辞轻咳了一声提醒才回过神，道：“……当然，我的荣幸。”
易影帝这张脸本就扎眼，更何况倒模再翻出来一张，简直是由不得人不好奇。片场显然不是个聊天的好地方，沈佩霈歪头咬着吸管，看看尹柯又看看易烊千玺，明眸善睐的一双眼里透着了然和狡慧，果断把泛着气泡奶甜味儿的话尾落到了人肉背景板似的蒋辞身上：“蒋辞哥，我想吃小龙虾了，你陪我去买好不好呀？”
不愧是王俊凯带出来的人，蒋辞恭敬有礼，应了沈佩霈的话，脚下却并没有动地方，而是看向尹柯。
尹柯摆摆手：“去吧，记得多带几份回来，分给剧组的同事。”
蒋辞这才恪守着分寸地点了下头：“知道了，尹先生。沈小姐稍等，我去开车。”
沈佩霈冲蒋辞的背影拌了个鬼脸，把喝剩半杯的奶茶往易烊千玺手里一塞：“那我去了啊！你们好好聊！”
这群富家少爷小姐，个顶个是人精里的人精，随便一样小物件都能让他们玩出九曲十八弯的引申含义，尹柯的眸光顺着那杯奶茶一凝：“佩霈很喜欢你。”
沈佩霈连奶茶一起塞给易烊千玺的还有她的保姆车钥匙，易烊千玺把玩着钥匙环上毛绒绒的玩偶挂件，一勾唇，错开他的话锋：“车上坐吧，别浪费了沈大小姐的苦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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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年高考前我和邬童闹了点儿小别扭，他炮仗脾气，一言不合就飞去了美国，大学也是后来在那边读的。”
竹马成双的故事开端，若干年后回头再看，连曾经的些许不如意都成了蜜茶里养生调味的杭白菊，浮着在尹柯指端氤氲的水汽里，汩汩被注进紫砂茶杯。
尹柯推了盏茶给易烊千玺，继续道：“十七八岁时的脾气，吵起架来能掀了屋顶，都觉得自己没错，谁也不肯先拉下面子，闹到后来连两家家长都觉得干脆就这么算了吧，多余再因为小孩儿谈恋爱坏了世交的情谊，得不偿失。”
易烊千玺温吞地笑了笑：“我很羡慕你们。”
这是实话。
他羡慕尹柯和邬童能在情窦初开时就遇见彼此，能相伴走过最好的少年时代——不像他和王俊凯。
“你和凯哥……抱歉，有些话由我来说可能不太合适，但我想，佩霈毕竟还是个小姑娘——哪怕是个聪明的小姑娘。旁观者虽清，说到底还是不如当局者感同身受。千玺，佩霈很喜欢你，就像她喜欢我一样。”
“我和邬童长居美国近十年，直到听佩霈闲聊时说起凯哥身边似乎有了固定的伴侣，我们才回国。”
“成年人为什么总是活得很累？因为我们都习惯了自作聪明。凯哥以为谁都不知道、佩霈以为只有她知道，而邬童……呵，那个傻子，他是真的不知道。”
尹柯说话时声音很轻，轻得如一抹吉光片羽，落在易烊千玺满心苍茫的海面上，像蝴蝶在南美洲扇动翅膀，却能掀起得克萨斯州的一场风暴。他扣紧了手中的茶杯，紧到指节都发白，开口才发现自己的嗓子哑得不像样：“你……尹柯……”
尹柯看着文文弱弱，手上的力气却不小，他一把攥住易烊千玺的手腕，近乎蛮横地掰开他因失态而僵硬的指节，一根一根揉搓着直到他自己缓过劲来放松，琥珀色的眼眸找回焦距对上尹柯的瞳孔——
那样像。
易烊千玺陡然剧烈地挣扎起来，却被尹柯一手反制在茶桌方寸大的玉石台面上，“我听过你粉丝为你应援时的口号，”尹柯直视着易烊千玺的眼睛，嘴角漫上了几分浅笑，“人间不值得，但易烊千玺值得——易烊千玺，你不像我，你也没必要像我。”
第一次见面时，易烊千玺以为尹柯是月亮，内敛、冷漠；而当此刻他被尹柯制住时，他才意识到，眼前这个人，他是真正的太阳，平日里沉着淡定，却绝不吝于捧出一腔光芒万丈。易烊千玺缓缓卸了身上抵抗的力道，跌坐回椅子上，一手撑头，从肩膀小幅度地耸动，到肆无忌惮地大笑，他擦着迸出来的眼泪对尹柯道：“难怪王俊凯惦记你这么多年，易烊千玺不值得，尹柯才值得。”
听了这话尹柯也笑了，他站着弯下腰，单手扶住易烊千玺的肩膀，一字一顿道：“不，你值得。”
易烊千玺动了动口型，反手拍上尹柯的手，像校园里男生们为投进一记好球而默契庆贺时那样。
他没有发出声音，但他知道尹柯一定会看到。
易烊千玺对尹柯说的是——
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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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说大小姐就是大小姐，沈佩霈随便出门一趟，开车的司机都得是焕蓝国际的高层，区别只在于去时是特助，回程就成了老总。
王俊凯从驾驶位上走下来，抬眼就见着几步外站在一处的易烊千玺和尹柯。两个人的神态都很放松，易烊千玺眉眼弯弯地对尹柯说了句什么，然后尹柯笑起来，一手哥俩好地拍着他的肩膀。
王俊凯眉心一跳。
“哥！”沈佩霈心知自己那点儿小聪明在王俊凯跟前就是班门弄斧，忙抱着装小龙虾的餐盒跟下车，装作不经意似的挡住他的视线，小心翼翼道：“哥，小柯哥哥和千总都在呢。”
“我看见了。”那股烦躁的情绪又开始在胸腔里翻涌，王俊凯呼出一口浊气，拨开沈佩霈，大步走近房檐下的易烊千玺和尹柯。
“就冲这一点就着的性子，他和邬童绝对是亲兄弟没跑。”眼角的余光瞥见来人，尹柯失笑道，“千玺，你说你和我同时掉水里，凯哥救谁？”
“你饶了我吧！”易烊千玺毫无影帝风范地翻了个白眼，一拳怼在尹柯的手臂上，“我自己游行不行——嘶，你肌肉怎么那么硬啊？！”
“下次你试试我家大傻子的，他比我还硬。”尹柯一脸正经地开黄腔，易烊千玺笑的不行，连连摆手：“惹不起惹不起，我怕你们小两口把我当棒球打了。”
“在聊什么？”沉郁的男声强势地插进两人之中，那双素来不笑也带着春情的桃花眼里好似酝酿着风浪，王俊凯侧身一让小跑着追在后面的沈佩霈，“佩霈买了小龙虾回来。”却绝口不提为什么买小龙虾的司机从蒋特助变成王总。
尹柯放下挽起的衣袖，弯月环抱着的千纸鹤被布料掩盖住，他语气轻快中带了一点揶揄道：“在聊怎么打棒球，嗯？千总？”
易烊千玺愉悦地点头：“是这样没错。”
王俊凯眼神渐深，一错不错地盯着易烊千玺：“那……很好。”
“确实很好。我走了，千总下次有空约啊。”尹柯直起腰，掸了掸衣摆上沾着的墙灰，又对王俊凯道：“哥，蒋助理不在，你把你车借我吧。”
王俊凯没看他，随手一指停在道边的帕加尼：“没锁。路上注意安全。”
尹柯抬眼看去，沈佩霈好奇又畏惧王俊凯的低气压，正站在跑车旁冲他拼命使眼色挥手，他一笑：“那行，回头见。”
“闲杂人等”一走，这一片角落里很快就安静地只剩下王俊凯和易烊千玺了。
易烊千玺背抵着墙，笑眯眯地叫王俊凯：“王总？”
王俊凯皱起眉：“心情很好？”
“有缘交了个好朋友啊，心情当然好。”易烊千玺弯着嘴角，脸颊两边的梨涡陷得很深，阳光落在他身上，他整个人都是悠闲而放松的，反问王俊凯道：“你呢？最近都没见你来看佩霈，公司很忙？”
王俊凯常来《尘埃里》的片场，旁人只道是王总惦记“小情儿”沈佩霈，却不知每次王俊凯来，易影帝的房间里是怎样的春光。
“年底了哪个公司不忙。”王俊凯口气生硬地说，“倒是你，我认识小柯十几年，除了邬童，头一次见他和别人这么亲近。”
“也许是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吧，”易烊千玺玩笑道，“王总不也是这样？”
王俊凯原本就比易烊千玺要高，何况易烊千玺这么惫懒地靠墙站着，王俊凯看着他，几乎是以一种居高临下的角度，看着他几缕刘海拂到眉梢，看着他清浅的眼眸里有光淡而亮——王俊凯自见到他和尹柯相谈甚欢时胸口里憋的那口气忽然就烟消云散了。
“千玺，”他像一名独自在沙漠中蹒跚许久的旅人，被曝晒、被饥渴煎熬，却终在这一刻觅得某种类似于绿洲清泉般的归宿寄托，拨开遮天蔽日的尘埃，深深地望进易烊千玺眼底里，对他道：“我们好好的，在一起吧。”
——TBC——
借用微博上的一句话：
“祝大家今晚能和心爱的人一起赏月，
天上月与心上人皆是白月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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