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夏归（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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闷骚金主＆毒舌影帝。
包养梗。替身梗。欢脱狗血古早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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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烊千玺把王俊凯带回他在校园附近的公寓，索菲识相地告辞，临走前大大方方地和易烊千玺拥抱。这些金发碧眼的女孩儿，情绪总像火一样热烈，重逢或离别、悲伤或喜悦，她们都习惯用肢体语言来宣泄。王俊凯冷眼看着，心里一派难以遏制的醋意，却又清醒的明白，自己已经没有立场去阻止了。
“咖啡可以吗？抱歉啊，我这儿环境比较简陋，没别的可给你选了。”易烊千玺从冰箱里拿了两瓶星巴克罐装饮料出来，和王俊凯一人一瓶，“真没想到能在洛杉矶见到你。怎么样，最近都还好吗？”
掌心合握着冰凉的玻璃杯壁，冰凉的触感生生将王俊凯从那些专属于往昔的暧昧回忆里撕扯出来，他摸了把手上的水珠，抬眼向四周看去——相比于曾经小型博物馆一般的弘琛里三号，眼下这间毗邻UACL北校园的公寓，无论是装修还是摆设都明显要简约许多，除了最基本的家具之外，唯一的“大件”是一架白色三角钢琴。
“索菲送的。自从知道我出过弹唱曲后她就总缠着要我给她弹琴听，我拿公共场合不方便搪塞她，没想到她隔天就让人搬来了这架施坦威。”注意到王俊凯的目光长时间地停留在客厅角落的钢琴上，易烊千玺遂贴心地解释，“小丫头嘛，跟佩霈一个样儿，从小被宠到大的千金小姐，倔起来让人头疼，我不收她就跟我闹，没办法。”
“几百万的大礼说收就收，你手够松的啊。”王俊凯憋着一肚子气酸溜溜地开腔，连带看那架无死角典雅贵重的钢琴都觉得比起易烊千玺家的客厅来更适合被扔到垃圾场，怎么看怎么丑。
易烊千玺笑眯眯地：“是啊，所以我收了索菲的施坦威，又给她回了一辆F12 Berlinetta。”
王俊凯：“……”
王俊凯要气笑了：“易烊千玺你可真是好样的，五百万的法拉利超跑换人家两百万的琴，高利贷都没你这么偿的！”
“我花我自己的钱，跟你有什么关系吗？”易烊千玺语气平静，反问王俊凯道。
仿佛一盆混着冰碴的冷水兜头泼到脸上，王俊凯心里那簇熊熊烈火倏地就灭了。他颓然地垂下头：“……抱歉，是我僭越了。”
易烊千玺微笑着冲他举了举手里的玻璃瓶，权且拿咖啡代酒敬他：“没关系。”
就像易烊千玺曾经说过的那样，一段感情中翻来覆去总不过三个字，王俊凯既给不了他“我爱你”，便只能一再重诉“对不起”。时光是个很奇妙的东西，它如潮水般匆匆来去，卷走大多数过往，又留下极少部分供人追忆用的贝壳和卵石。胶着的沉默弥漫在两人之间，王俊凯眼神慌乱，近乎狼狈地躲开易烊千玺关切的目光：“我……我、千玺，你……我，我来美国出差，听佩霈说你……嗯，我就顺道来看看。”
“哦？佩霈？”易烊千玺细细打量着王俊凯的眉眼，看着他发白的脸色，嘴角一松，竟不由地微笑起来：“她回B市了？和程诺一起吗？”
也是分开两年王俊凯才意识到，对于普通情侣相处最基本条件的志同道合，到了他和易烊千玺这里却连共同话题都找不出几个，于是他们共同的朋友就成了他此刻的救命吊索，他语调飞快、甚至有些语无伦次地搜刮着脑海中有关沈佩霈和程诺的讯息，似乎生怕话音一停易烊千玺就会起身送客一样。
“啊——对！佩霈回B市了，一个人回来的，程诺还在法国……宣传电影？就是你们之前拍的那部《尘埃里》，你要和她联络吗？我现在就可以给她打电——”
“够了，王俊凯。”易烊千玺忽然按住王俊凯匆忙翻找口袋的手背，起身探过茶几，以一个极近的距离凝视着他因紧张而微微缩紧的瞳孔，“我说——够了。”
易烊千玺的手心很凉，覆在王俊凯同样没什么温度的手背上，王俊凯眼睫一颤：“……对不起。”
易烊千玺深呼了一口气，松手站直身体，有水珠顺着指尖晕开在地毯上，悄无声息地把后现代艺术的色块图案染深，“你不情我也愿的事，不能因为投资没见着回报就赖给别人。王俊凯，你不欠我什么，你也没对不起我过，你不需要在我面前这样伏低作小，你不得劲，我看着也难受。”
“更何况——”公寓本就不大，走到门边也不过几步路的距离，易烊千玺“咔嗒”一声拧开门锁，背对着王俊凯轻声道：“这句‘对不起’我已经听你说过很多遍了，听够了，就到此为止吧。”
王俊凯不记得自己是怎样回的酒店。只光是从易烊千玺的公寓里走出来就几乎用尽了他全身的力气，他仰躺在酒店的床上，头顶的灯明明普通得不能再普通，却不知怎么就让他一溜神想到了几年前会所里的那盏仿古宫灯——
“一盏漂亮的、精致的、名贵的宫灯，唯一的用处是供人追古溯今……”
“你说，我是不是也就跟这灯一样？”
“……你把我当成睹物思人的‘物’……”
“王俊凯，你放过我吧。”
先前被王俊凯急着拿来给易烊千玺献宝的手机此时孤零零地被丢在一旁，铃声回荡在空落落的房间里，比现在更年轻一些的易烊千玺，连隔着听筒略显失真的声音都揣着满满一腔热情，低吟浅唱着——
“偶然听别人的歌会有许多感慨
一时间心里泛起许多的的迫不及待
平息了恋恋风尘才知道
那些曾经拥有却不是爱
握着的手已是昨天
做了没说的事你是否真的明白……”
那歌声挟卷着有关往昔的浪潮，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腥咸的海水铺天盖地，冰冷而肆意地拍打着被冰冻到脆弱麻木的痛觉神经。王俊凯用胳膊挡着脸，听手机彩铃《昨天的你的现在的未来》从第一个音符直到自动挂断，许久，才终于艰难地泄出一声困兽似的呜咽。
千玺，我对不起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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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诺和沈佩霈是在两天后飞到加州的。
《尘埃里》有意试水今年度的最佳外语片奖，两人分别作为导演和女主角来美宣传。沈大小姐名下当然不缺房产，但小情侣俩却一早商量好的，放着豪宅不住，出了机场直接取道易烊千玺在UCLA附近的公寓。
“佩霈，”开往西木区的车上，程诺摩挲着沈佩霈的手背，“有件事我始终没大想明白，为什么你从一开始见着千玺就好像认准了他一定会和王俊凯成一对？处处帮他，现在又撺掇王俊凯来倒追。虽然我打心眼里儿觉得王俊凯配不上千玺，但就你们这样的人家、就王俊凯——啊？不应该娶个什么千金小姐、大家闺秀才对味儿嘛？”
沈佩霈翻了个白眼，抽手不情不重地在程诺耳朵上一捏：“亏你还大导儿呢，早八百年就拍烂了的狗血电视剧情节你也敢说来臜污本大小姐的耳朵！我们哪样人家了？是喝露水还是长尾巴了？大清亡了这事儿你知道吧？哼，封建糟粕。”
沈佩霈这两年的台词功底可真是越发好了，再不是当初被易影帝嘲笑的“噘嘴瞪眼演绎法”了，一通抢白下来封建糟粕本粕程导演都只剩憋气的份儿。程诺自认理亏，唯唯诺诺地拉着她的衣袖：“我就是好奇问问嘛……”
好巧不巧车里的广播正放到UCLA科波拉教授的采访，这位好莱坞电影圈教父级的人物不遗余力地夸赞着易烊千玺，说他是新时代的“马龙·白兰度”。
沈佩霈晃了晃脑袋，歪头倒在程诺的肩膀上，抱着他的一条手臂，声音闷闷地说：“算了……阿诺你知道吗，我看着千玺第一面的时候我就想，如果凯哥这辈子注定了不会像普世价值所期许的那样娶一位优秀女性为妻，那么我更希望他能有一位理性、睿智、有能力也有担当的爱人陪伴终老。”
“理性？”程诺摸着她的头发短促地笑了一声，“片场随便拉来一个路人甲都比易烊千玺理性，沈小姐，您这眼光不行啊！”
沈佩霈嗔怪地捣了他一拳：“凯哥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别人护短，这俩却比着赛地数落自己好友、哥哥的不是，程诺搂着沈佩霈往她额头上落了个吻，含混道：“他们俩……啧，谁知道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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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当初谁又知道你们？跟火星撞地球似的，一言不合就能把屋顶都给掀了，用‘干柴烈火’来形容你们可真没错。”易烊千玺打趣小两口，“提前说好哈，我这庙小，容不下你们两尊大神。见过完事儿，回头该住酒店住酒店、该去私产去私产，我呢，就不招待了。”
程诺冷哼一声，背着手用脚步把他这间不大的小公寓给度量了个遍，从房子嫌弃到人：“你片酬呢？这么些年的代言费呢？理财呢？用不用等我回国给你搞个众筹啊？就说‘昔日影帝落魄异国’，保准有人哭着喊着捐钱。”
易烊千玺好脾气地笑了笑：“我这不是单身狗嘛，要那么大的房子干什么？有间小公寓就挺好，打扫方便，离学校近，骑车到教室都用不上二十分钟，可算把我在国内自从大学毕业后就告别了的懒觉给找补回来了。”他一边说，一边在半开放式的厨房里洗水果，沈佩霈走到他身边随手捡了个橙子抛着玩儿，借着“哗哗”的水流声掩盖，放低声音问易烊千玺：“我哥……咳，听说他最近也在美国，要不要一起约出来吃顿饭？让程诺请客。”
易烊千玺勾着唇角，自长而密的眼睫底下往上扫了她一眼，反问道：“你哪个哥？”
沈佩霈一愣，反射弧一时没跟上易烊千玺的思路，下意识顺嘴就答：“还能哪个哥——等等？！你和我童哥、小柯哥他们还有联络？！”
“为什么没有？”易烊千玺表现的比她还诧异，恰到好处地挑起眉尾，连最细微的表情都足以假乱真——要不是那双第一次见就让沈佩霈惊为天人的漂亮眼睛里闪着戏谑，沈佩霈真要信了他的邪。
易烊千玺把洗好的水果装进盘里往沈佩霈怀中一塞：“莫愁前路无知己，天下谁人不识君嘛。”
“你俩说什么呢！朋友妻不可欺啊易烊千玺，趁早收好了你的孔雀尾巴，否则小心程小爷揍你！”
“知道啦，程小爷！”易烊千玺手进洗得发白的牛仔裤口袋里，踢踏着步子懒洋洋地朝程诺所在的书房走去，临了要拐出厨房的时候他又回头，对还站在原地的沈佩霈“喂”了一声，笑盈盈地弯下眼角眉梢：“谢谢你。”
谢你两年前细心帮扶，谢你两年后初心如故。
沈佩霈嗅着鼻端清新的橙子香气，眼眶忽然就红了。
程诺和沈佩霈来美国是为了参加电影节前预热的国际影展周，程诺对着易烊千玺的小房子百般挑剔一番后又大剌剌地问他：“喂，你要不要去跟我们一起走红毯？”
易烊千玺正翘着二郎腿坐在沙发上吃橙子，比他们远道而来的小两口还悠哉像客人，“走红毯？”他眯眼笑着用下巴点了点茶几上的一摞厚信封，“本人已有约，不好意思，程导儿下回请早吧。”
“可把你能的了。”程诺翻了个白眼，见易烊千玺没有介怀的意思便干脆上手把信封拿过来打开。信封里面装着一本影展周节目专刊和一张邀请函，程诺盯着邀请函上的名字眉头一皱：“又是Sophie？易烊千玺，我怎么不知道你什么时候换口味了？”
“大导演，麻烦你端正心态，别说你未婚妻还在旁边呢，就算对一般女性也不该是这种物化式的观念——什么叫我‘换口味’了？我欣赏索菲不是因为她契合某个框框正正的‘易烊千玺—撇s—欢喜’，而是因为索菲本身是一位非常优秀的女性，她值得我的尊重。”易烊千玺坐直身体严肃道。
“我没……”程诺被他这陡然一板一眼的姿态说得一懵，愣是在洛杉矶阳光照耀下的小公寓里找回了几分当年被思政老师耳提面命的滋味。
“你没什么呀你没！解释就是掩饰，掩饰就是事实，弟妹你说是不是？”易烊千玺不等他把辩解的话说完，开腔又是一串歪理，顺带还把看热闹的沈佩霈也拉下水，一声“弟妹”喊的那叫一个娴熟利索，把小情侣俩逗了个遍：“我说弟妹啊，我们小千金哪哪都好，就是这有时候呢，太直男，脑子里灌的铁水，不懂什么叫迂回转弯——你多担待哈。”
程诺这才将将回过味儿来，气得他把手里的邀请函和场刊一股脑全砸向了易烊千玺：“影帝大大，不寒碜我你是会死还是咋地？！还当着佩霈——我不要面子的呀！”
易烊千玺边躲边笑：“哈哈哈哈哈……小、小千金，你当人家佩霈今天才知道你什么德性嘛！可不是你在《尘埃里》片场凶人家‘没有业务能力’的时候了啊哈？！”
程诺和易烊千玺这竹马竹马俩，一个要气疯了一个要笑疯了，多亏还有一位“业务能力不太好”的沈小姐在，才避免了易影帝血溅当场、又或者程导演过失杀人的大悲剧。
沈佩霈扯着程诺的衣袖把人拽下楼，小声埋怨：“你干嘛啊，非得和千总怼起来才舒服？”
易烊千玺的公寓在三楼，抬头刚好能看见他站在窗边眉开眼笑地向他们挥手，程诺隔空对他做了个扇巴掌的手势，然后一点不带迟疑地转身，把沈佩霈往怀里一搂：“走吧，咱们去酒店。”
“你又敷衍我！”沈佩霈不高兴了，扭着身子在程诺怀里耍小脾气，“坦白从宽抗拒从严——说！你和千总到底是在闹哪出！”
“闹的是他，不是我。”说话间两人已经走到了社区的花圃旁，程诺眉心蹙起一道褶皱，叹气道：“是千玺他怂了。”
“千总怂什么？千总还会怂？”沈佩霈听得更惊讶了。
身后摇曳的树影宛如蛰伏的精魅，程诺和沈佩霈越走离公寓楼越远，再转头时只隐约能看见三层玻璃窗后一抹模糊不真切的影子，程诺摇摇头：“他怕我劝他——既怕我劝他放下，又怕我劝他重新拿起来。他自己都还没掰扯明白最后究竟想要个什么结果呢，我再一多嘴说，他又该心里不是滋味了。”
沈佩霈“啊”一声，挽着程诺的手臂，一脸求知欲地眨巴眨巴眼：“我还是不太懂……”
程诺把人搂得更紧一些，和她咬着耳朵絮絮道：“老婆我跟你说啊，咱们千总这人就是个成了精的纸灯笼，管他里面是烧糊了、熏黑了，总之给外人看到的永远只能是那漂漂亮亮的光鲜面……”
“可是你和千总从小就是朋友啊！要不是知道你喜欢我，我都该怀疑你是不是暗恋千总了。不说以前，就说你俩进娱乐圈之后，‘程诺导演易烊千玺领衔’都快被写成传说佳话了，难道你对他而言也是外人吗？”
“怎么说呢……千玺是一个……唔，戒备心很强、甚至某种意义上讲很自闭的人，他给自己圈了一块地，那块地无论亲疏远近，除了他自己剩下的就全是‘外人’。他打着不想别人担心的旗号，把自己从里到外拾掇成一个大写加粗的‘体面’，等实在撑不住了才去他那块地里埋头发泄装鸵鸟——还好意思夸什么霁月清风易公子，操，就他妈是个混蛋东西。”
就因为是和程诺亲近，所以才格外不愿意让他见着自己颓废的那一面。程诺对易烊千玺的坚持嗤之以鼻，却又始终恪守着一步距离以维系他所谓的“安全感”。
不然还能怎么办呢？
程诺搂着沈佩霈又叹了口气：“爱情或友情，总得有一样让他得意的吧？”
——TBC——
易影帝：K.O.反杀^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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